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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环绕黛峰:茂县云朵石审美特征的深度解析

09-17

白云环绕黛峰:茂县云朵石审美特征的深度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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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茂县为中心,聚居在川西莽莽群山中的羌族人民,在过去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为了躲避频仍而纷乱的战火与匪患,把羌寨都建在岷江两岸海拔两千多米的山坡上。从山下望去,羌族人的村落终年迷蒙在缭绕的白云之中,让人的思绪情不自禁地走进“白云深处有人家”的意境里。也正因为此,羌族便有了一个很诗意的称谓——云朵上的民族。

在茂县境内的岷江河床,有一种很奇特的石头,黑色石底上白色线条飘逸柔美,变化多姿,如同黛色峰峦上缥缈的白云。于是便将石头自身的特征与羌族文化结合起来,形象的将其命名为“云朵石”。云朵石黑白分明,视觉冲击力强,白色纹理通常构成神秘图案和神奇的文字,具有独特的审美价值。

一、线条是云朵石最基本的审美元素

中国书法艺术与绘画艺术,都是以线条作为主要表现手法的造型艺术。即使是不以线条勾勒轮廓,而以色彩直接点染的“没骨法”绘画作品。因为受中国传统哲学思想与审美趣尚的濡染,以及用毛笔作为绘画工具的缘故,依然可以感受“象外之象”的线条韵致。唐代画家张彦远说:“无线者非画也!”这句话现在看来未免有些偏颇,但可以看出中国艺术家自古以来就特别强调线条对中国绘画艺术的重要性。线条在书法艺术中的作用更是不言而喻。因而,可以说线条是中国书画艺术的造型基础和基本语言。

云朵石上的白色纹理,除极少部分呈现片块状,绝大多数都表现为白色优美的线条,或线条间夹杂少量的散在点状、片状色块。而且其线条绝少直线,都是蜿蜒萦绕或抑扬顿挫的曲线。这也恰恰与中国书画艺术在线条的运用上以曲线为美的审美追求相契合。云朵石上的线条或粗或细,或圆润光滑,或枯润相间,或飘逸柔和,或顿挫遒劲,具有极强的节奏感和韵律美。因此,云朵石上的线条,即使没有形成明确具体的物像,观者也能从一条或数条优美的线条中联想到潺潺的流水,缥缈的云朵,曼妙的音符等审美意象,从而获得审美的愉悦。

二、以线赋形,描摹世间万象

传统中国画讲究笔墨情趣,追求气韵生动与诗的意境。而这些目的的完成,都是依赖有骨有神、有气有韵的线条来表现的。

云朵石上的线条优美流畅,富有变化,具有极强的表现力,石面上形成的图案包罗万象,有些画面生动形象,达到了传统绘画所追求的形神兼备的艺术效果。如《圣诞树》(下图),白色线条勾勒出的圣诞树栩栩如生,画面布局协调,皎洁的白色纹线仿佛整棵树都被晶莹的冰雪所覆盖、包裹,令观赏者顷刻间置身雪花飘舞、浪漫热烈的圣诞之夜,沉浸在祥和喜庆的节日氛围之中。

云朵石上线条构成的物像,往往具有中国绘画中白描手法的某些特征。行云流水般的白色线条简洁明快而又概括地勾画出物象的形状与神态,写意而生动。尤其所描绘的“人物”形象,或带纹垂滑,或衣袂飘举,具有“曹衣出水”的刚劲稠叠或“吴带当风”的圆转飘逸的风格特征如《荷花仙子》。

云朵石上所呈现的人物,往往是群像图,且人物间多有呼应,或多个人物置于有配景的环境中。面对这些写意又有场景的画面,不同的人就可能有不同的立意与命题。如下图《大象无形》,就画面而言,无论是读《群仙拜寿》还是《八仙过海》,抑或把石头横过来读一“寿”字,命题都成立,但亦均较为写意。对于这类审美意象丰富的石头,命名过于具体,反而束缚了观赏者的想象,笔者索性将其命名为《大象无形》,给观赏者留下了比较宽广的想象空间。

三、云飞龙蛇舞,草书自天成

云朵石上形成的动物、植物、人物等各种图案,虽然相对于其它石种形成的同类图案有自己鲜明的特点,但这不是云朵石最典型的审美特征。云朵石最独特、最具审美价值的是石面上如龙飞凤舞、似云烟缥缈的线条所“书写”的草书“文字”。由于云朵石上的线条多表现为连绵不断、蜿蜒回环,所以形成的狂草文字更为多见。


云朵石上的草书文字,有的可以辨认出具体的文字,其字体结构变化多姿,或婉约、或峻拔、或秀美、或苍劲、或飘逸、或古拙。有单字的,也有多字的,尤以能组成词语或短句的最佳。如《風雲》(见下图),奔放而流畅的线条“书写”的繁体草书“風雲”二字生动形象,字体既有今(小)草的飘洒柔美,又不失狂草的纵逸不羁。“風”似龙蛇狂舞,“雲”如烟岚出岫。静心赏之“风起云涌”“风云激荡”等意象在脑际联翩翻飞,令人顿生豪迈之情。于是笔者赋小诗一首——神奇狂草出天公,自有颠张狂素风。“风”舞龙蛇“云”出岫,堪比书家十年功。


云朵石上的文字,常常表现为多个或多行,有的比较具象清晰,有的则漫漶不清,如同年代久远的碑文的拓片,让人陶醉在书法艺术审美意境的同时,感悟历史的沧桑感、厚重感。


众所周知,草书是书法艺术中最具艺术性和审美价值的一种书体,尤其是狂草,已经超越了文字与书写的层面。摆脱了文字作为记录符号的实用意义而升华为一种以抒情和观赏为主的造型艺术。唐代诗人窦冀在《怀素上人草书歌》写到:“粉壁长廊数十间,兴来小豁胸中气。”正是狂草的这种抒情性,在狂草书法作品中,同一个书法家书写的同一个字,在不同时间、不同语境中、不同精神状态下其笔顺、结构、形态都不尽相同。也就是说,虽然草书的书写要遵循一定的法则,但狂草书体的书写过程中在法度内有更多的变化,中规中矩就体现不出狂草的变幻莫测与出神入化。基于此,狂草书法较其它书体更抽象更朦胧,便具有了不确定性与难解性的特点。正因如此,在欣赏狂草书法作品时,书写内容已退居到相对次要的位置,重要的是领略其线条美、结构美、节奏美、韵律美与意境美。

云朵石上的狂草文字大都很难分辨出具体是什么字,什么内容,但却丝毫不影响我们欣赏其所表现出的狂草书法神韵。正如唐代书法家张怀瓘云所说:“深识书者,惟观神采,不见五官。”下图的《草书华章》便属于这一类。石上的三排狂草文字,其线条连绵缠绕,流畅跌宕;字体大小错落,疏密有致,一气呵成,字与字之间大多连绵不断,部分字之间即使“笔”断而意仍连。线条的粗细,浓淡变化,恰如墨色的枯润相间,虚实相生。虽然难以分辨出天公“书写”的具体内容,但恢弘磅礴的气势、挥洒自如的“笔法”、酣畅淋漓的“墨意”,跌宕回环的节奏感,抑扬顿挫的韵律感,以及缥缈朦胧的意境,无不具有草书大家的风范。

自古以来,书法大家都极其重视“道法自然”对书法艺术提升的重要作用。张旭自称“始见公主担夫争道,又闻鼓吹得法,观公孙大娘舞剑,始得其神。”怀素也说:“贫道观夏云多奇峰,辄常师之。夏云变化,乃无常势,又遇壁折之路……自然。”倘若时光倒流,将云朵石上的奇异文字呈与观赏,不知二公会作何感慨。

有着悠久历史的羌民族拥有自己的语言,却没有自己的文字。传说羌族本来是有文字的,只是不幸遗失在很久以前的那次漫长而坎坷的迁徙途中,不能不说是羌族人及至整个中华民族的一大憾事。出产于茂县境内的云朵石,以其变化莫测的白色纹理,幻化出丰富而优美的图案,尤其是天书文字图案,除了给观者带来了强烈的审美愉悦外,也为我们增添了诸多欣慰和无限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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