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美与蟹的美食之旅：独家食谱大揭秘

螃蟹上桌的时候，我们总要说起小时候的事。

晚饭不烧了，去隔壁小杨家蹭饭。小杨媳妇拿手的蘑菇炖鸡、腊肉炒韭菜很下饭。有嚼头的算是那一盘毛豆炒蟹。把那不大不小的毛蟹一切为二，姜蒜在热油里煸黄，然后放入毛蟹，煸炒到红壳，放入料酒、生抽，再倒入一把毛豆、几条青红鲜椒，烧开略焖，撒上一把葱末，那真是小时候的味道。

阳澄湖大闸蟹，似乎已不稀奇的了，这里绝无“凡尔赛”的意思。承蒙朋友不弃，每到吃蟹季节，总有馈赠，一箱五雌五雄，老两口天天吃蟹，要吃上一周。四五两的，一只下去，差不多饱了，一边美美地大快朵颐，一边暗地里担心胆固醇的指数，真是幸福的烦恼。

而吃小毛蟹，则大可不必，蟹肉瘦而不柴，膏黄而不腻，连汤带水，味道都在汁水里。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天天煮山芋，炒青菜，一个月闻不到肉腥味。老母亲实在变不出花样来了，我父亲下班后，拎着一个竹篓，从自家水桥边滑入水里，在水桥的木桩上撸几个来回，就有一大把大大小小的田螺，再顺着岸边的芦苇，在烂泥里一通捣鼓，一只毛蟹就被揪出洞来。一路向南，直到南运河，四五百米，一两个小时，父亲出水回来，把竹篓往脸盆里一倒，哇，好家伙，有簌簌地爬着的毛蟹，有活蹦乱跳的小鲫鱼，母亲快活地刮鳞、剖鱼，用钳子剪掉田螺的头。不一会儿，一大盆色香味俱全的“蟹鱼螺”上桌了。孩子们开心得像过节似的。老父亲则盘算着那串像模像样的老毛蟹，明天到集市上能换几个钱。

母亲一边欣慰地看我们津津有味地吃，一边假惺惺地嗔怪父亲把孩子们惯坏了，还总说着那句古训：捞鱼摸虾，败家星。我们当时都听不懂这句话，自力更生，改善伙食，怎么就成了败家子了呢？母亲解释：烧鱼烧虾，不要油盐酱醋啊，这不得花钱买呀！原来如此。尽管开怀畅吃，竟莫名地有一种负罪感，觉得自己是“助纣为虐”了。然而还是期待着父亲下水捞鱼摸虾。

后来，我弟弟长大了，还在读小学的时候，就是“捞鱼摸虾”的高手。大热天，午饭过后，母亲就在地上铺好芦席，命令我们午睡。她自己不睡，她得盯着泥鳅似的弟弟。一个打盹，弟弟就溜出去了，有时不出半小时，他就会拎回来一条两三斤重的大黑鱼。他得意洋洋地说，他会看水窝，蹑手蹑脚地撩开芦苇，将鱼叉子猛地刺过去，十有八九就中了。他还知道哪条沟有乌青，哪条沟有黑鱼，哪条沟多小龙虾。这时候，黑不溜秋的弟弟，在我眼里仿佛是一员稳操胜券的大将，老父亲欣慰地看着他，感觉有人继承了他的衣钵。

老母亲却越发地不安，万一，他猛刺下去的刹那，连人带叉地入了水，咋办？密密的芦苇丛，青纱帐似的玉米地，哪里找他？

就这样，在老母亲喜忧参半的守候中，我们渐渐长大。

“秋风起，蟹脚痒。”每每螃蟹上桌的时候，我们总要说起小时候的事情。（陈美）